力力安急性結膜炎(6)〜今天是母親節之媽媽說我像王太后而她是我的奴隸

by gogolilian318@gmail.com
喜歡夾髮夾的媽咪

這次急性結膜炎到後半期非常的嚴重。

每天除了吃就是睡。

感謝媽媽煮飯給我吃,掃地洗衣服都是媽媽在做的,我只負責吃和睡。

在非常嚴重的時候,整個眼白都是紅的,眼珠是黑的。整個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大眼娃娃一樣。

自己都不太敢看自己的眼睛,可是媽媽每次幫我點藥,都被迫不得不看我這可怕的眼睛。每次我睜開眼睛看到媽媽低著頭幫我點藥,模糊中看見她圓圓的眼睛。仔細地搜尋要幫我點藥的表情,我就覺得超級可愛的,那也是我在那最嚴重足不出户的那幾天所看見最美的風景。

然後她每次都會說,叫我不要一直閉眼睛。她會說妳這樣,我莫法度。從台北回來的第二天早上起床,一早起床,看見自己腫脹的臉還有已經整個變形的眼睛,進到浴室關上門我就忍不住大哭,一直哭一直哭,哭得很大聲,爸爸媽媽都聽到了。爸爸正在泡咖啡,媽媽正在唸經做早課,媽媽聽見我的哭聲,來敲我的門。跟我說妳的眼睛已經這樣了,難道妳要把它哭青迷?

正在大肆宣洩情緒的我,聽到媽媽這樣說,哭得更大聲。媽媽沒有溫柔地安慰我,而是用生氣的口氣跟我說話,我聽了一次還沒止住哭,她一直喊我,我再哭了一下下,我就忍住哭,忍住不哭了。出來吃早餐的時候,眼睛仍不斷地流出眼淚,我即使閉上眼睛,它還是不停地流。

吃飯的時候,我大都是閉著眼睛的,一方面讓眼睛休息,一方面因為媽媽就把菜放在我眼前。爸爸媽媽有時候看我,很多時候他們也不一直看我。

這陣子閉著眼睛的時候,不免會想到我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這麼嚴重,原本只是小小的急性結膜炎。我記得去年我也曾經有過一次,幾天就好了,但是這一次不知怎麼的,病情一直沒有進展,然後就是反反覆覆地,直到越來越嚴重。然後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,整個蔓延開來。

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,媽媽幫我點藥,我總是會把一隻腳掛在沙發的椅背上,像嬰兒一樣地放鬆。有一天,媽媽幫我點藥的時候,跟我說:「哦,妳又不姓王,但妳像王太后,我好像是妳的奴隸。」我哈哈大笑,跟媽媽說:「媽媽對不起」。然後又開玩笑跟她說,我覺得妳像外籍看護的組長,因為外籍看護沒有這麼老的,妳是很資深的,所以是組長。模糊中聽到媽媽的笑容。

媽媽看著我的眼睛,從不嚴重到漸漸嚴重,從漸漸嚴重到變得很可怕,從很可怕到變得有一點點起色。她在幫我點藥的時候就會跟我說:「有卡好哦!」我若一直問她:「媽媽,有卡好嗎?」她有時就會故意不跟我說。其實這一陣子媽媽很少講安慰我的話,反而有時候會生氣地跟我說:「這是誰害妳的?有別人害妳嗎?」我知道,她希望我從這一次的教訓中,警覺到生命的珍貴,眼睛的珍貴。因為,我這幾個月來,真的讓我的眼睛太操了,看電腦,看手機,每天睜開眼睛還沒清醒,就是先看手機。半夜起床上廁所,也是在看手機,有時候滑了快一個小時才再睡。

爸爸媽媽常常說:「有什麼東西真的這麼重要嗎?」我總是說:「你們不知道啦,我看的都是有必要的。」我也以為我看的都是有必要的,若這些真的都是有必要,可是我也應該知道再怎麼必要,都沒有眼睛對自己身體的必要。一旦快要失去它了,才知道它是這麼這麼的重要。

大哥跟我說要請醫生幫我看看有沒有長白白的尾膜,若有要刮掉。果真有。李醫師幫我刮尾膜,眼睛流血了,回來跟媽媽講,還拿擦血的衛生紙給她看,想要以悲劇人物角色贏得憐惜。但是媽媽一樣沒有安慰我,她只跟我說:「這沒有什麼啦!以前……」吧啦吧啦的,我跟她說我覺得我好勇敢喔!媽媽也說:「這有什麼勇敢!」我知道當下想聽到媽媽的捨不得,哈哈,但媽媽偏不給!怪的是碰壁的我聽媽媽這樣講,我真的也不會生氣,因為我理解她的生命真的比我勇敢千萬倍。

我理解她要我在漫漫的人生考驗中學會勇敢。

不過,如果可以,我希望我不要像她這麼勇敢,我允許自己在軟弱的時候軟弱,雖然不免覺得自己很沒用。

一個月過後,現在眼睛漸恢復正常,可是看微細的東西如手機上的字、標籤上的字,還是會有雙重影像,看螢幕看手機很容易累。可是我開始可以煮飯了,那一天炒了一盤青菜,跟爸爸媽媽說:「哇,你們好久沒有吃到女兒炒的青菜了!」吃完飯,我跟媽媽說,碗我來洗就好。媽媽可愛地說:「現在換我好命了,換妳當我的奴才!」我說:「不是奴才,是奴隸!」

這陣子,騎腳踏車跌倒,手受傷,都是媽媽在煮飯,自己像大小姐。後來又得超嚴重結膜炎,於是又自動晉升成王太后。哈哈〜真的覺得非常非常不好意思,也非常非常感恩。跟媽媽:「說等我眼睛好了之後,換你當王太后喔!」

照片說明:媽媽正在做晚餐〜夾髮夾的媽咪真的超美滴〜跟媽媽說妳比我還像女生啊〜謝謝媽媽一直一直給我毫不修飾又深刻無比的愛^^

說明:此篇文章於2019年5月12日21:30原發表於我在UDN部落格~尋找奇蹟的百合–力力安急性結膜炎(6)〜今天是母親節之媽媽說我像王太后而她是我的奴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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